土垭南面的平原坝子上分布有数个村庄,规模都不是很大,时下刀兵逼近,村里的百姓早就四散奔逃,人去村空,道路阡陌全都空荡荡的,只剩些来不及带走的猪羊鸡鸭,兀自叫唤。
屁股还没坐热,袁韬军令寻至,要他在坝子上寻找阵地,固守等待主力到来。常国安引军寻了片地势稍高的村落,进村驻扎,并准备先埋锅造饭。养兵千日用在一时,常国安不是粗枝大叶的人,懂得善待手下兵士。平日里对自己营中将士早晚两顿吃食必有保证,而下处于战争状态,更是要求一日三餐,养足精神以保证部队的战斗力。
他生性谨慎,在屯兵休整的间隙不忘撒出游哨,侦查远近情况。部队立寨未稳,便听说赵营军马自涧槽沟与鸡山梁分北南两面袭来。
因不知对面虚实,常国安先派了两百人前往北面试探,结果一刻钟不到,便有败兵逃回,言说两百人已被“蹴散”。所谓“蹴散”,指的就是自己的人仅仅只是被打散,而没有被歼灭,出现这种情况通常有两个原因,一是对方兵力较少,二是对方急于推进。
通过前方游哨的探查可以得知,北方敌军来了大致三百人,而南方只有一百人。以三百人对二百人,从不到一刻钟的工夫就能取胜这样的战斗力看来,若决心歼灭自己的二百人,也不无可能,然而对方的意图表现得很明显了,就是要快速击溃己军。
常国安拢了拢湿漉漉的头发,重新将兜鍪戴上,面色铁青。他听说过赵营此前的诸般战绩,虽说自恃兵强,一向蔑视其余诸部棒贼,但他还是感觉到这次的敌手非同一般。再想想在狭道上的情况,他基本上肯定了对方的战术。就是通过不断游击在奉国寺到凤亭一线牵制拖延袁韬主力,同时快速击败已经来到坝子的自己。
他前边已经数次派人去凤亭一带查探消息,但有好几人都被截杀,侥幸逃回的几拨塘兵都禀报尚未见袁韬主力踪影。可以大致判断出,精锐不及己军的袁韬与景可勤现在想必也是在数里狭道内焦头烂额。
敌军来势汹汹,常国安心中没底,但他也无路可退,唯一能做的只能是坚守阵线,等候袁、景二人赶到。计划思定,便无迟疑,当即连下命令,以营中编制,临时在北面组织起了六道防线。这六道防线每道都有一两个以队为单位的方阵,总计约有千余人。北来敌军不过三百人,怎么说也能抗一阵子。在南面,同样布下了两道防线,他本人居村中把控。
徐珲自率百人坐镇平寨南,自北边涧槽沟来的三百赵营兵士全都隶属他的左司,分以三个百总带兵,其中又以百总郭虎头为主。
郭虎头今年廿四年纪,生的五大三粗,沧桑老成,浑如四十来岁的模样。他爹是个私塾先生,原给他起个文绉绉的名字叫“郭如克”,望其能从儒入仕。但他从不爱读书,自小顽劣异常,十三四岁就因与同村人争执险些将人打死,往后考妣皆亡,流寇蜂起,他无所依靠便就与几个伴当一并落了草。从贼后,嫌弃原名太软,又旁人因他头大,唤为“虎头”,便从此以“郭虎头”自称。几年征战下来,原先的伙伴七七八八死了个干净,只剩他一个继续在赵营里卖命。说起来,当初在金岭川便追随赵当世的少数几人中就有他,凭着老资格与勇猛敢斗,如今也混到了个百总的地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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